天选也迷茫

夜色浓稠，像一锅熬焦的黑豆汤，呼啦啦地铺满整个南城新区。

归家的路灯闪烁着不确定的人生哲理，偶尔亮一亮，又像许一鸣的工资卡余额，动不动就进入省电模式。

他拎着快递箱，喘气像风箱鼓，左肩的工牌吊坠晃悠得格外不情愿地想跳楼。

今晚的搬运工作又拖到深夜，老板临下班时还特意补了一句：“许一鸣，再坚持搬两车，这个月绩效能摸个门槛！”

可那所谓的门槛，在他的理解里，等同于用脚趾去敲银行的铁门。

于是他干脆用嘴嘟囔——“绩效要是能让我变超人，也不至于每天被搬砖制服。”

周围无人回应，只有楼下垃圾桶里的流浪猫“咕嗷”一声，像是在嘲笑他这社畜的苦闷。

许一鸣翻翻兜里，找到一张优惠券，上面画着灵气回收站的LOGO。

灵气，这玩意儿自从元年复苏，人类就仿佛全员进入了首播开挂频道。

有人一夜之间从社畜变天选者，有的人却只觉自己的头发都快泛灵光了，还没等来什么“神迹”。

他看着手中的优惠券，心想要是灵气也能打折，自己这点“低阶觉醒”是不是能湊合捡个二手能力玩玩。

“今晚早点回去，”他自言自语，“万一世界又有什么新奇玩意儿爆出来，明天新闻能多几个热搜段子。”

他刚准备迈步回家，脑袋突然“嗡”的一声——不是肚饿，也不是加班后遗症，而是整个身体像被扔进了电磁炉，皮肤发烫，血管里像游走着满级柠檬冰红茶。

他下意识扶住墙，脚下摇晃，眼前黑白交错。

“不会吧，觉醒来得这么突然？

也不给个缓冲页面？”

一阵莫名的能量如同气泡在身体里涌动。

天选者视频里的标志性发光特效并没出现，只有地面下传来一阵绝望的“咕噜咕噜”，像某种生命想钻楼上捡垃圾。

许一鸣的眼前闪现一组数字，又消失——转瞬间，手上的快递箱仿佛变轻了。

他试探着抓起来，发现自己好像突然获得了“顺风搬运”技能，原来两三箱的重量，现下单手都能抡圆了甩。

“我靠，真成搬砖超人了？”

他嘴角一翘，忍不住向夜空竖了个中指，“老天爷这安排是不是太贴合我的职业属性？”

楼梯口响起一阵急促脚步，孙阿奇大裤衩加拖鞋，手里还攥着他最爱的冷酸灵牙膏，像见鬼了一样跑过来：“一鸣，你不会真觉醒了吧？

刚才楼下灵气检测仪闪了，你那屋子数据爆表，快成了网咖的年度人气榜了！”

许一鸣晃了晃胳膊，“看样子按理说，我现在能搬走你家摩托，算不算天选者倒数第一梯队？”

孙阿奇凑前东摸西看，结果被快递箱角一撞，缩着脖子：“虽然你的超能力看着像仓库管理员附体，但也算有进步，多搬点快递能不能让我分瓶可乐？”

两人斗嘴间，楼下突然泛起一阵浓郁青光。

城市的天空像被人用荧光笔乱涂一通，照得小巷子五颜六色。

窗外的大路上，灵能监管局的巡逻车呼啸而过，明亮的标语：“觉醒异常，请勿轻举妄动！”

闪得许一鸣和孙阿奇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特效。

许一鸣咧嘴笑：“你说我这能力，觉醒一下是不是也算给灵能监管局添人口？”

孙阿奇眨眨眼，突然一本正经地喊：“一鸣，咱得发啊！

这不是‘新世界入场券’吗？

你成天吐槽搬砖，没想未来还真靠这技能吃饭。”

许一鸣把快递箱搁手心抛了又接，嘴上嘚瑟：“你信吗？

我发誓我一觉醒来，变超人不是为了搬快递。

实在不行，去灵气特区吃自助总归能多夹点肉吧。”

孙阿奇眨眼，“咱以后组个‘搬砖天选团’，专门服务城管队，天选者特区也能混口饭？”

许一鸣一边吐槽一边琢磨：灵气复苏后虽然觉醒的人遍地，但像他这样首接把能力和原有职业搭配得天衣无缝的怕是不多。

别人口中风光无限的天选者梦，到了他这儿更像是社畜非酋新手礼包。

就在两人在楼道里你一句我一句打趣的时候，外面爆出一阵雷鸣。

天空下，一道光芒宛如液化的闪电，从西边天选者特区的高楼间劈下。

那一瞬，整个南城区抖了一下，灵气探测器哔哔作响，邻居家的狗都吓得钻回了自己的狗窝。

许一鸣扭头冲孙阿奇挤眉弄眼：“你说，要是我能力进化到能跟那雷霆一样，能不能首接去特区应聘‘闪送’外卖？”

孙阿奇被逗得前仰后合，没等乐完，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口哨声——“灵能监管局夜间巡查，请所有觉醒者下楼接受检测！”

气氛瞬间紧张。

许一鸣本能地抓着快递箱，低声念叨：“我是不是成了检测首发？

亏我还没准备超人战衣！”

孙阿奇悄摸帮他理了理衣角，小声道：“要不你低调点？

现在这灵气乱世，觉醒者不是都要登报道，万一被抓去做实验咋整？”

许一鸣搓搓手，一脸坚定：“别慌，咱觉醒得这么不正规，顶多让他们给我派发个‘低阶体验券’。”

两人挤在楼门口，邻里都在窃窃嘲议。

有人羡慕，有人忌惮，也有人在拿手机偷拍，准备发朋友圈收获新一轮点赞。

就在这时，一道高冷的女声从外面传来，“检测组在此，请觉醒者出来，配合能力测试。”

许一鸣定睛一看，眼前出现一个身影——黎若溪，传说中的天选家族成员，沧海之眼的持有者。

她站在灵能监管局的检测队里，衣服整洁，眼神淡漠，仿佛对今晚的闹剧并不感兴趣，只在拿着仪器机械地对每个人扫描一遍。

腾腾的瞩目与紧张，让许一鸣暗暗打量黎若溪。

孙阿奇嘴碎地在旁边低语：“这姐不就是传说里特区天花板级别觉醒者吗？

人家连灵气都要自动避让三米，活生生的BUG。”

许一鸣刚想接茬，黎若溪面无表情地走到跟前，伸手把检测器往他胳膊上一贴。

一阵柔蓝色的光芒闪过，仪器屏幕上蹦出一串数据。

她不经意瞥了他一眼，有那么点小小的犹豫，语气微冷：“低阶灵能，搬运属性，很有趣。”

现场气氛怪异起来。

有天选者在后面咳嗽，普通邻居和小孩在角落里议论纷纷。

许一鸣被这目光盯得发毛，干脆挠头自嘲：“难得觉醒，先从保安、快递干起，下回争取进化成全城移动空调。”

黎若溪没搭理他的胡话，转身去检测下一位。

许一鸣望着她挺拔的背影，还有那一抹清冷的灵气流光，隐隐觉得今晚这觉醒，绝不是人生中唯一的转折点。

远处的云层里，雷霆手马大雷的身影隐约闪现，高楼上的天选者旗帜随风猎猎地扬起。

南城的夜，在灵气与人性的交错下，渐渐热闹起来。

许一鸣望向渐渐升腾的灵气光圈，忽然发现无论是什么新世界，吐槽和笑声都不会被灵气吞没。

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灵气优惠券，挤出一丝自嘲的笑，信心竟然有点莫名地涨起来。

夜风吹起，他拉起孙阿奇，一步步踏入这注定不眠的新秩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