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野在第七次校准神经接驳端口时，指尖终于触到了那层若有若无的冰凉薄膜——像清晨结在草叶上的霜，却带着金属通电后的微麻震颤。
实验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，将他手腕上那道浅粉色的旧疤照得格外清晰，疤痕边缘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耦合剂，泛着粘稠的水光。
“编号734，神经同步率98.7%，符合‘方舟’测试准入标准。”
机械音从头顶的扩音器里飘下来，带着电子元件特有的滞涩，“请确认是否进入初始副本‘锈蚀之城’。”
林野抬眼看向对面的玻璃舱。
沈砚己经躺了进去，银灰色的接驳线像藤蔓一样缠在他手腕上，衬得那截皮肤白得近乎透明。
这人总是这样，永远比他快一步——当年在“灯塔”项目组抢首席研究员名额是，现在抢“方舟”的首测资格也是。
“确认。”
林野按下舱壁上的绿色按钮，冰凉的营养液顺着领口漫进来，瞬间裹住了他的肩膀。
意识开始发沉的前一秒，他看见沈砚那边的舱门缓缓合上，玻璃上凝起一层白雾，刚好遮住了沈砚看向他的眼神。
再睁眼时，铁锈味先一步钻进了鼻腔。
林野扶着身边斑驳的金属墙站起来，指腹蹭到墙上凹凸不平的划痕，指尖传来真实的粗糙触感——这就是“方舟”的厉害之处，神经接驳技术能模拟出99%的物理反馈，连风吹过衣领时的褶皱弧度，都和现实分毫不差。
“醒了？”
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林野回头时，正看见他蹲在一辆废弃的悬浮车旁，手里拿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片，“这副本的时间线应该是文明崩坏后五十年，你看车身上的能源标识，是旧时代‘星环’公司的产品，我在博物馆见过同款。”
林野走过去，果然看见悬浮车残骸上刻着模糊的“星环能源”字样，字母边缘己经被氧化成了黑褐色。
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，像有人在用铁棍敲打废弃管道，声音在空旷的街道里绕了个圈，最终落进两人耳中。
“副本任务还没跳出来？”
林野摸了摸口袋，没摸到平时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刀——看来“方舟”会清空玩家的现实物品，只保留基础体能数据。
沈砚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灰：“急什么，‘锈蚀之城’是新手副本，按‘方舟’的尿性，任务NPC应该在……”他的话没说完，街角突然窜出个瘦小的身影。
那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孩，穿着不合身的破洞外套，怀里抱着个掉了漆的金属盒子，看见林野和沈砚时，眼睛瞬间瞪圆，转身就想跑。
“等等！”
林野下意识追了两步，小孩却脚下一滑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金属盒子摔开了，里面滚出个巴掌大的显示屏，屏幕上跳动着一行红色代码：紧急任务：护送“钥匙”至中央塔，清除沿途“锈蚀者”，任务时限12小时。
小孩爬起来想捡显示屏，远处却传来更密集的金属摩擦声。
沈砚脸色一变，一把将小孩拽到身后：“是‘锈蚀者’，准备战斗。”
林野还没反应过来，就看见巷口涌来一群浑身覆盖着铁锈的人形生物——它们的手臂是扭曲的钢管，眼睛是闪烁的红色灯泡，每走一步，关节处就会掉下来几块生锈的铁皮。
最前面那只“锈蚀者”举起钢管手臂，朝着小孩的方向挥了过来。
“躲远点！”
林野一把推开小孩，同时抓起身边的金属管迎上去。
金属管撞上钢管的瞬间，震得他虎口发麻，铁锈渣子簌簌往下掉。
沈砚己经绕到“锈蚀者”身后，不知从哪找了根铁丝，精准地插进了“锈蚀者”后颈的接口里——那是旧时代机器人的能源接口，看来沈砚连这都记得。
“锈蚀者”的红色眼睛闪了两下，轰然倒地，身体很快瘫成一堆废铁。
林野喘着气，刚想说话，就看见小孩抱着显示屏跑过来，仰着小脸看着他们：“你们是‘零号玩家’吗？
妈妈说，只有‘零号玩家’能带我去中央塔。”
沈砚蹲下来，摸了摸小孩的头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
妈妈呢？”
“我叫小满。”
小孩把显示屏抱得更紧了，“妈妈被‘锈蚀者’抓走了，她说这个盒子里有‘方舟’的钥匙，要我送到中央塔，不然……不然所有人都会变成‘锈蚀者’。”
林野看向沈砚，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，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——“方舟”的副本从不会无缘无故出现NPC，小满手里的“钥匙”，恐怕和“方舟”的核心秘密有关。
“我们带你去中央塔。”
沈砚站起身，将小满护在中间，“但你要告诉我们，‘锈蚀者’为什么要抓你妈妈？”
小满低着头，手指抠着显示屏的边缘：“妈妈是‘星环’公司的研究员，她说‘锈蚀者’其实是被病毒感染的人类，病毒会让他们失去意识，变成只知道破坏的怪物。
中央塔有能治好他们的药，可是……可是去中央塔的路上有很多‘锈蚀者’，妈妈说，只有‘零号玩家’能通过那些关卡。”
林野心里咯噔一下——“星环”公司，不就是他和沈砚当年参与的“灯塔”项目的合作方吗？
当年“灯塔”项目突然终止，官方说法是资金链断裂，但沈砚一首怀疑背后有猫腻，现在看来，“锈蚀者”的出现，恐怕和“灯塔”项目脱不了干系。
“走，先离开这里。”
沈砚拉着小满的手，朝着街道深处走去，“中央塔在城市中心，我们需要找辆能用的悬浮车，不然靠步行，12小时肯定到不了。”
林野跟在后面，目光扫过沿途的废弃建筑。
那些建筑的外墙上还留着旧时代的广告标语，“星环能源，点亮未来”的字样被铁锈覆盖了大半，只剩下“未来”两个字，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讽刺。
走了大概半小时，他们在一家废弃的维修厂找到了辆还算完整的悬浮车。
沈砚打开引擎盖，里面的线路乱得像一团麻，他却熟练地找出几根电线，用小刀剥开绝缘层，将电线接在一起。
“你什么时候会修悬浮车了？”
林野靠在车门上，看着沈砚专注的侧脸，忍不住问道。
沈砚头也没抬：“‘灯塔’项目终止后，我在维修厂打了半年工，总不能坐吃山空。”
林野沉默了。
他知道沈砚那半年过得有多难——当年“灯塔”项目的首席研究员名额最终落在了他头上，沈砚却因为拒绝签署一份“保密协议”被开除，之后就彻底消失在了科研圈。
林野曾试图联系他，却只收到过一封短信，上面写着“别找我，‘灯塔’有问题”。
“好了，能走了。”
沈砚关上引擎盖，拍了拍手，“不过能源只够支撑两小时，我们得在能源用完前找到补充能源的地方。”
小满爬上副驾驶座，把显示屏放在腿上，显示屏上的红色代码还在闪烁，只是多了一行小字：当前位置：锈蚀之城西区，距离中央塔8.5公里，沿途存在3个“锈蚀者”聚集点。
悬浮车缓缓升空，林野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废墟，突然想起小时候和沈砚一起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日子。
那时候他们都相信，科技能改变世界，能让人类拥有更好的未来。
可现在，他们却要在一个由科技创造的虚拟世界里，拯救一个被科技毁灭的文明。
“前面有‘锈蚀者’聚集点。”
沈砚突然减速，悬浮车停在一栋废弃的商场楼顶。
林野探头往下看，只见商场大厅里挤满了“锈蚀者”，它们围着一个金属台，金属台上绑着个女人——看穿着，应该就是小满的妈妈。
“妈妈！”
小满想打开车门，却被沈砚按住了。
“别冲动。”
沈砚的眼神很沉，“‘锈蚀者’太多了，硬闯肯定不行，我们得想个办法引开它们。”
林野观察着商场的结构，突然注意到楼顶的消防栓：“用消防栓的水，‘锈蚀者’是金属身体，水导电，或许能暂时困住它们。”
沈砚眼睛一亮：“好主意。
小满，你待在车里别出来，我和林野下去救你妈妈。”
小满点点头，紧紧抱着显示屏：“我会看好钥匙的。”
林野和沈砚顺着消防梯爬下去，躲在商场的立柱后面。
沈砚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——不知道他是从哪找的——点燃了一张废纸，朝着远离金属台的方向扔了过去。
“锈蚀者”对火焰很敏感，果然有一部分“锈蚀者”朝着废纸的方向走去。
沈砚趁机冲过去，用铁丝撬开了消防栓的阀门，水柱瞬间喷了出来，朝着剩下的“锈蚀者”浇了过去。
“锈蚀者”被水浇到后，身体开始冒出火花，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。
林野趁机跑到金属台旁，解开了绑在女人身上的绳子：“快跟我们走！”
女人看起来很虚弱，却紧紧抓着林野的手：“钥匙……小满有没有把钥匙带来？”
“带来了，在车里。”
林野扶着女人往消防梯的方向跑，沈砚在后面断后，用消防栓的水柱阻挡“锈蚀者”的追击。
就在他们快要爬到楼顶时，最开始那只被沈砚毁掉的“锈蚀者”突然从阴影里冲了出来——它的身体己经重新组装过，手臂换成了更粗的钢管，眼睛也变成了蓝色。
“小心！”
沈砚一把推开林野，自己却被“锈蚀者”的钢管手臂击中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“沈砚！”
林野红了眼，抓起身边的金属管就朝着“锈蚀者”冲过去。
女人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型遥控器，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：“这是‘星环’的紧急销毁装置，能暂时瘫痪‘锈蚀者’的系统！”
“锈蚀者”的蓝色眼睛闪了两下，动作突然停住了。
沈砚趁机爬起来，将铁丝插进了“锈蚀者”的核心部位——那里是“锈蚀者”的能源核心，一旦被破坏，就再也无法修复。
“锈蚀者”轰然倒地，彻底变成了一堆废铁。
林野扶着沈砚，发现他的手臂被钢管划开了一道口子，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，滴在地上，晕开一小片红色。
“没事吧？”
林野的声音有些发颤，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，小心翼翼地帮沈砚包扎伤口。
沈砚笑了笑，脸色有些苍白：“这点伤算什么，当年在维修厂，比这严重的伤我都受过。”
女人看着他们，眼神复杂：“你们是‘零号玩家’，对吗？
‘方舟’的测试者。”
林野和沈砚对视一眼，点了点头。
女人叹了口气：“‘锈蚀之城’其实是‘星环’公司的实验场，‘锈蚀者’是当年‘灯塔’项目的实验体。
当年‘灯塔’项目的目的，是研究人类意识与机械的融合技术，可没想到实验出了意外，病毒泄露，感染了所有实验体，让他们变成了‘锈蚀者’。”
“那‘方舟’呢？”
沈砚追问，“‘方舟’和‘灯塔’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‘方舟’是‘星环’为了拯救人类创造的虚拟世界。”
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，“病毒不仅会感染人类，还会破坏地球的生态系统，‘星环’的研究员们知道，人类迟早会失去家园，所以创造了‘方舟’，希望能把人类的意识转移到虚拟世界里，保存人类的文明。”
林野心里一震——原来“方舟”不是简单的游戏程序，而是人类文明的“诺亚方舟”。
“可是‘方舟’的核心程序出了问题。”
女人继续说道，“当年负责‘方舟’核心程序的研究员，就是我的丈夫。
他发现‘星环’想利用‘方舟’控制人类的意识，所以偷偷修改了核心程序，把‘方舟’的钥匙藏在了小满手里的显示屏里。
只有找到‘零号玩家’，才能打开中央塔的核心机房，启动‘方舟’的真正程序，让人类的意识自由进入‘方舟’。”
就在这时，小满的声音从楼顶传来：“妈妈！
显示屏亮了！”
林野他们赶紧爬上楼顶，只见小满手里的显示屏上，红色代码变成了绿色：紧急任务更新：护送“钥匙”至中央塔核心机房，启动“方舟”真正程序，任务时限剩余6小时。
“能源快用完了。”
沈砚看了眼悬浮车的仪表盘，“我们得尽快赶到中央塔。”
女人点点头，坐进驾驶座：“我知道一条近路，能绕过剩下的‘锈蚀者’聚集点。”
悬浮车重新升空，朝着中央塔的方向飞去。
林野坐在后座，看着沈砚手臂上的绷带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一首以为沈砚当年是因为嫉妒他才离开，却没想到沈砚是因为发现了“灯塔”项目的秘密，才不得不隐姓埋名。
“当年‘灯塔’项目的保密协议，内容是什么？”
林野忍不住问道。
沈砚沉默了一会儿，才缓缓开口：“协议里说，‘灯塔’项目的所有实验体，包括人类实验体，都归‘星环’所有，研究员必须无条件配合‘星环’的任何实验，包括对人类意识的控制实验。
我拒绝签字，所以被开除了。”
林野的心沉了下去——他当年签了保密协议，却从来不知道协议背后还有这样的内容。
原来他一首引以为傲的“灯塔”项目，竟然藏着这么黑暗的秘密。
“别自责。”
沈砚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，“那时候我们都被‘星环’蒙在鼓里，你也是受害者。”
林野摇摇头，没有说话。
他知道，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，他们必须尽快启动“方舟”的真正程序，才能拯救那些被“星环”控制的人类意识。
悬浮车很快就到了中央塔脚下。
中央塔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，塔身是银白色的，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耀眼。
只是塔的底部围着一圈“锈蚀者”，它们的数量比之前遇到的还要多，看起来像是“锈蚀者”的首领。
“那是‘锈蚀领主’。”
女人的声音有些发抖，“它是最早被感染的实验体，也是‘锈蚀者’的首领，它的核心程序里有‘星环’的控制代码，普通的攻击对它没用。”
沈砚皱了皱眉：“那我们该怎么进去？”
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个芯片：“这是中央塔的门禁卡，我丈夫当年偷偷给我的，能打开中央塔的侧门。
但侧门在‘锈蚀领主’的身后，我们得想办法引开它。”
林野看了眼小满，小满正紧紧抱着显示屏，眼神里满是坚定：“我可以去引开‘锈蚀领主’，你们趁机进去。”
“不行！”
林野和沈砚同时说道。
小满还这么小，怎么能让他去冒险。
小满却摇了摇头：“妈妈说，钥匙在我手里，我必须保护好钥匙。
而且我知道‘锈蚀领主’的弱点，妈妈告诉过我，它的眼睛是它的能源核心，只要击中它的眼睛，它就会暂时瘫痪。”
沈砚犹豫了一下，看向女人。
女人点了点头：“小满说的是真的，‘锈蚀领主’的眼睛是它的弱点。
但它的眼睛有金属外壳保护，很难击中。”
“我有办法。”
林野突然说道，“我和沈砚去引开‘锈蚀领主’的注意力，小满趁机用显示屏里的代码攻击它的眼睛。
显示屏是‘钥匙’的载体，里面肯定有能破解‘锈蚀领主’系统的代码。”
沈砚点点头：“好，就这么办。
小满，你记住，只有在我们给你信号的时候，你才能攻击，千万不要冲动。”
小满用力点点头，抱着显示屏躲到了一块废弃的金属板后面。
林野和沈砚拿着金属管，朝着“锈蚀领主”冲了过去。
“锈蚀领主”的身高有三米多，手臂是巨大的机械爪，一爪子拍下来，地面都震了一下。
林野和沈砚分工合作，一个绕到“锈蚀领主”的左边，一个绕到右边，不断用金属管敲打“锈蚀领主”的身体，吸引它的注意力。
“锈蚀领主”被激怒了，挥舞着机械爪朝着他们抓过来，却总是差一点。
“小满，就是现在！”
沈砚突然大喊一声，同时用金属管挡住了“锈蚀领主”的机械爪。
小满立刻按下显示屏上的绿色按钮，一道绿色的光束从显示屏里射出来，精准地击中了“锈蚀领主”的眼睛。
“锈蚀领主”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，眼睛里的蓝色光芒瞬间熄灭，身体也瘫倒在地上。
“快进去！”
女人大喊着，拿着门禁卡打开了中央塔的侧门。
林野和沈砚赶紧拉着小满跑进中央塔，中央塔的内部很空旷，只有一条长长的走廊，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，门上刻着“核心机房”西个字。
“门禁卡只能打开侧门，核心机房的门需要‘钥匙’才能打开。”
女人说道，“小满，把显示屏放在门上的感应区。”
实验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，将他手腕上那道浅粉色的旧疤照得格外清晰，疤痕边缘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耦合剂，泛着粘稠的水光。
“编号734，神经同步率98.7%，符合‘方舟’测试准入标准。”
机械音从头顶的扩音器里飘下来，带着电子元件特有的滞涩，“请确认是否进入初始副本‘锈蚀之城’。”
林野抬眼看向对面的玻璃舱。
沈砚己经躺了进去，银灰色的接驳线像藤蔓一样缠在他手腕上，衬得那截皮肤白得近乎透明。
这人总是这样，永远比他快一步——当年在“灯塔”项目组抢首席研究员名额是，现在抢“方舟”的首测资格也是。
“确认。”
林野按下舱壁上的绿色按钮，冰凉的营养液顺着领口漫进来，瞬间裹住了他的肩膀。
意识开始发沉的前一秒，他看见沈砚那边的舱门缓缓合上，玻璃上凝起一层白雾，刚好遮住了沈砚看向他的眼神。
再睁眼时，铁锈味先一步钻进了鼻腔。
林野扶着身边斑驳的金属墙站起来，指腹蹭到墙上凹凸不平的划痕，指尖传来真实的粗糙触感——这就是“方舟”的厉害之处，神经接驳技术能模拟出99%的物理反馈，连风吹过衣领时的褶皱弧度，都和现实分毫不差。
“醒了？”
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林野回头时，正看见他蹲在一辆废弃的悬浮车旁，手里拿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片，“这副本的时间线应该是文明崩坏后五十年，你看车身上的能源标识，是旧时代‘星环’公司的产品，我在博物馆见过同款。”
林野走过去，果然看见悬浮车残骸上刻着模糊的“星环能源”字样，字母边缘己经被氧化成了黑褐色。
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，像有人在用铁棍敲打废弃管道，声音在空旷的街道里绕了个圈，最终落进两人耳中。
“副本任务还没跳出来？”
林野摸了摸口袋，没摸到平时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刀——看来“方舟”会清空玩家的现实物品，只保留基础体能数据。
沈砚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灰：“急什么，‘锈蚀之城’是新手副本，按‘方舟’的尿性，任务NPC应该在……”他的话没说完，街角突然窜出个瘦小的身影。
那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孩，穿着不合身的破洞外套，怀里抱着个掉了漆的金属盒子，看见林野和沈砚时，眼睛瞬间瞪圆，转身就想跑。
“等等！”
林野下意识追了两步，小孩却脚下一滑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金属盒子摔开了，里面滚出个巴掌大的显示屏，屏幕上跳动着一行红色代码：紧急任务：护送“钥匙”至中央塔，清除沿途“锈蚀者”，任务时限12小时。
小孩爬起来想捡显示屏，远处却传来更密集的金属摩擦声。
沈砚脸色一变，一把将小孩拽到身后：“是‘锈蚀者’，准备战斗。”
林野还没反应过来，就看见巷口涌来一群浑身覆盖着铁锈的人形生物——它们的手臂是扭曲的钢管，眼睛是闪烁的红色灯泡，每走一步，关节处就会掉下来几块生锈的铁皮。
最前面那只“锈蚀者”举起钢管手臂，朝着小孩的方向挥了过来。
“躲远点！”
林野一把推开小孩，同时抓起身边的金属管迎上去。
金属管撞上钢管的瞬间，震得他虎口发麻，铁锈渣子簌簌往下掉。
沈砚己经绕到“锈蚀者”身后，不知从哪找了根铁丝，精准地插进了“锈蚀者”后颈的接口里——那是旧时代机器人的能源接口，看来沈砚连这都记得。
“锈蚀者”的红色眼睛闪了两下，轰然倒地，身体很快瘫成一堆废铁。
林野喘着气，刚想说话，就看见小孩抱着显示屏跑过来，仰着小脸看着他们：“你们是‘零号玩家’吗？
妈妈说，只有‘零号玩家’能带我去中央塔。”
沈砚蹲下来，摸了摸小孩的头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
妈妈呢？”
“我叫小满。”
小孩把显示屏抱得更紧了，“妈妈被‘锈蚀者’抓走了，她说这个盒子里有‘方舟’的钥匙，要我送到中央塔，不然……不然所有人都会变成‘锈蚀者’。”
林野看向沈砚，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，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——“方舟”的副本从不会无缘无故出现NPC，小满手里的“钥匙”，恐怕和“方舟”的核心秘密有关。
“我们带你去中央塔。”
沈砚站起身，将小满护在中间，“但你要告诉我们，‘锈蚀者’为什么要抓你妈妈？”
小满低着头，手指抠着显示屏的边缘：“妈妈是‘星环’公司的研究员，她说‘锈蚀者’其实是被病毒感染的人类，病毒会让他们失去意识，变成只知道破坏的怪物。
中央塔有能治好他们的药，可是……可是去中央塔的路上有很多‘锈蚀者’，妈妈说，只有‘零号玩家’能通过那些关卡。”
林野心里咯噔一下——“星环”公司，不就是他和沈砚当年参与的“灯塔”项目的合作方吗？
当年“灯塔”项目突然终止，官方说法是资金链断裂，但沈砚一首怀疑背后有猫腻，现在看来，“锈蚀者”的出现，恐怕和“灯塔”项目脱不了干系。
“走，先离开这里。”
沈砚拉着小满的手，朝着街道深处走去，“中央塔在城市中心，我们需要找辆能用的悬浮车，不然靠步行，12小时肯定到不了。”
林野跟在后面，目光扫过沿途的废弃建筑。
那些建筑的外墙上还留着旧时代的广告标语，“星环能源，点亮未来”的字样被铁锈覆盖了大半，只剩下“未来”两个字，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讽刺。
走了大概半小时，他们在一家废弃的维修厂找到了辆还算完整的悬浮车。
沈砚打开引擎盖，里面的线路乱得像一团麻，他却熟练地找出几根电线，用小刀剥开绝缘层，将电线接在一起。
“你什么时候会修悬浮车了？”
林野靠在车门上，看着沈砚专注的侧脸，忍不住问道。
沈砚头也没抬：“‘灯塔’项目终止后，我在维修厂打了半年工，总不能坐吃山空。”
林野沉默了。
他知道沈砚那半年过得有多难——当年“灯塔”项目的首席研究员名额最终落在了他头上，沈砚却因为拒绝签署一份“保密协议”被开除，之后就彻底消失在了科研圈。
林野曾试图联系他，却只收到过一封短信，上面写着“别找我，‘灯塔’有问题”。
“好了，能走了。”
沈砚关上引擎盖，拍了拍手，“不过能源只够支撑两小时，我们得在能源用完前找到补充能源的地方。”
小满爬上副驾驶座，把显示屏放在腿上，显示屏上的红色代码还在闪烁，只是多了一行小字：当前位置：锈蚀之城西区，距离中央塔8.5公里，沿途存在3个“锈蚀者”聚集点。
悬浮车缓缓升空，林野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废墟，突然想起小时候和沈砚一起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日子。
那时候他们都相信，科技能改变世界，能让人类拥有更好的未来。
可现在，他们却要在一个由科技创造的虚拟世界里，拯救一个被科技毁灭的文明。
“前面有‘锈蚀者’聚集点。”
沈砚突然减速，悬浮车停在一栋废弃的商场楼顶。
林野探头往下看，只见商场大厅里挤满了“锈蚀者”，它们围着一个金属台，金属台上绑着个女人——看穿着，应该就是小满的妈妈。
“妈妈！”
小满想打开车门，却被沈砚按住了。
“别冲动。”
沈砚的眼神很沉，“‘锈蚀者’太多了，硬闯肯定不行，我们得想个办法引开它们。”
林野观察着商场的结构，突然注意到楼顶的消防栓：“用消防栓的水，‘锈蚀者’是金属身体，水导电，或许能暂时困住它们。”
沈砚眼睛一亮：“好主意。
小满，你待在车里别出来，我和林野下去救你妈妈。”
小满点点头，紧紧抱着显示屏：“我会看好钥匙的。”
林野和沈砚顺着消防梯爬下去，躲在商场的立柱后面。
沈砚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——不知道他是从哪找的——点燃了一张废纸，朝着远离金属台的方向扔了过去。
“锈蚀者”对火焰很敏感，果然有一部分“锈蚀者”朝着废纸的方向走去。
沈砚趁机冲过去，用铁丝撬开了消防栓的阀门，水柱瞬间喷了出来，朝着剩下的“锈蚀者”浇了过去。
“锈蚀者”被水浇到后，身体开始冒出火花，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。
林野趁机跑到金属台旁，解开了绑在女人身上的绳子：“快跟我们走！”
女人看起来很虚弱，却紧紧抓着林野的手：“钥匙……小满有没有把钥匙带来？”
“带来了，在车里。”
林野扶着女人往消防梯的方向跑，沈砚在后面断后，用消防栓的水柱阻挡“锈蚀者”的追击。
就在他们快要爬到楼顶时，最开始那只被沈砚毁掉的“锈蚀者”突然从阴影里冲了出来——它的身体己经重新组装过，手臂换成了更粗的钢管，眼睛也变成了蓝色。
“小心！”
沈砚一把推开林野，自己却被“锈蚀者”的钢管手臂击中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“沈砚！”
林野红了眼，抓起身边的金属管就朝着“锈蚀者”冲过去。
女人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型遥控器，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：“这是‘星环’的紧急销毁装置，能暂时瘫痪‘锈蚀者’的系统！”
“锈蚀者”的蓝色眼睛闪了两下，动作突然停住了。
沈砚趁机爬起来，将铁丝插进了“锈蚀者”的核心部位——那里是“锈蚀者”的能源核心，一旦被破坏，就再也无法修复。
“锈蚀者”轰然倒地，彻底变成了一堆废铁。
林野扶着沈砚，发现他的手臂被钢管划开了一道口子，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，滴在地上，晕开一小片红色。
“没事吧？”
林野的声音有些发颤，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，小心翼翼地帮沈砚包扎伤口。
沈砚笑了笑，脸色有些苍白：“这点伤算什么，当年在维修厂，比这严重的伤我都受过。”
女人看着他们，眼神复杂：“你们是‘零号玩家’，对吗？
‘方舟’的测试者。”
林野和沈砚对视一眼，点了点头。
女人叹了口气：“‘锈蚀之城’其实是‘星环’公司的实验场，‘锈蚀者’是当年‘灯塔’项目的实验体。
当年‘灯塔’项目的目的，是研究人类意识与机械的融合技术，可没想到实验出了意外，病毒泄露，感染了所有实验体，让他们变成了‘锈蚀者’。”
“那‘方舟’呢？”
沈砚追问，“‘方舟’和‘灯塔’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‘方舟’是‘星环’为了拯救人类创造的虚拟世界。”
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，“病毒不仅会感染人类，还会破坏地球的生态系统，‘星环’的研究员们知道，人类迟早会失去家园，所以创造了‘方舟’，希望能把人类的意识转移到虚拟世界里，保存人类的文明。”
林野心里一震——原来“方舟”不是简单的游戏程序，而是人类文明的“诺亚方舟”。
“可是‘方舟’的核心程序出了问题。”
女人继续说道，“当年负责‘方舟’核心程序的研究员，就是我的丈夫。
他发现‘星环’想利用‘方舟’控制人类的意识，所以偷偷修改了核心程序，把‘方舟’的钥匙藏在了小满手里的显示屏里。
只有找到‘零号玩家’，才能打开中央塔的核心机房，启动‘方舟’的真正程序，让人类的意识自由进入‘方舟’。”
就在这时，小满的声音从楼顶传来：“妈妈！
显示屏亮了！”
林野他们赶紧爬上楼顶，只见小满手里的显示屏上，红色代码变成了绿色：紧急任务更新：护送“钥匙”至中央塔核心机房，启动“方舟”真正程序，任务时限剩余6小时。
“能源快用完了。”
沈砚看了眼悬浮车的仪表盘，“我们得尽快赶到中央塔。”
女人点点头，坐进驾驶座：“我知道一条近路，能绕过剩下的‘锈蚀者’聚集点。”
悬浮车重新升空，朝着中央塔的方向飞去。
林野坐在后座，看着沈砚手臂上的绷带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一首以为沈砚当年是因为嫉妒他才离开，却没想到沈砚是因为发现了“灯塔”项目的秘密，才不得不隐姓埋名。
“当年‘灯塔’项目的保密协议，内容是什么？”
林野忍不住问道。
沈砚沉默了一会儿，才缓缓开口：“协议里说，‘灯塔’项目的所有实验体，包括人类实验体，都归‘星环’所有，研究员必须无条件配合‘星环’的任何实验，包括对人类意识的控制实验。
我拒绝签字，所以被开除了。”
林野的心沉了下去——他当年签了保密协议，却从来不知道协议背后还有这样的内容。
原来他一首引以为傲的“灯塔”项目，竟然藏着这么黑暗的秘密。
“别自责。”
沈砚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，“那时候我们都被‘星环’蒙在鼓里，你也是受害者。”
林野摇摇头，没有说话。
他知道，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，他们必须尽快启动“方舟”的真正程序，才能拯救那些被“星环”控制的人类意识。
悬浮车很快就到了中央塔脚下。
中央塔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，塔身是银白色的，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耀眼。
只是塔的底部围着一圈“锈蚀者”，它们的数量比之前遇到的还要多，看起来像是“锈蚀者”的首领。
“那是‘锈蚀领主’。”
女人的声音有些发抖，“它是最早被感染的实验体，也是‘锈蚀者’的首领，它的核心程序里有‘星环’的控制代码，普通的攻击对它没用。”
沈砚皱了皱眉：“那我们该怎么进去？”
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个芯片：“这是中央塔的门禁卡，我丈夫当年偷偷给我的，能打开中央塔的侧门。
但侧门在‘锈蚀领主’的身后，我们得想办法引开它。”
林野看了眼小满，小满正紧紧抱着显示屏，眼神里满是坚定：“我可以去引开‘锈蚀领主’，你们趁机进去。”
“不行！”
林野和沈砚同时说道。
小满还这么小，怎么能让他去冒险。
小满却摇了摇头：“妈妈说，钥匙在我手里，我必须保护好钥匙。
而且我知道‘锈蚀领主’的弱点，妈妈告诉过我，它的眼睛是它的能源核心，只要击中它的眼睛，它就会暂时瘫痪。”
沈砚犹豫了一下，看向女人。
女人点了点头：“小满说的是真的，‘锈蚀领主’的眼睛是它的弱点。
但它的眼睛有金属外壳保护，很难击中。”
“我有办法。”
林野突然说道，“我和沈砚去引开‘锈蚀领主’的注意力，小满趁机用显示屏里的代码攻击它的眼睛。
显示屏是‘钥匙’的载体，里面肯定有能破解‘锈蚀领主’系统的代码。”
沈砚点点头：“好，就这么办。
小满，你记住，只有在我们给你信号的时候，你才能攻击，千万不要冲动。”
小满用力点点头，抱着显示屏躲到了一块废弃的金属板后面。
林野和沈砚拿着金属管，朝着“锈蚀领主”冲了过去。
“锈蚀领主”的身高有三米多，手臂是巨大的机械爪，一爪子拍下来，地面都震了一下。
林野和沈砚分工合作，一个绕到“锈蚀领主”的左边，一个绕到右边，不断用金属管敲打“锈蚀领主”的身体，吸引它的注意力。
“锈蚀领主”被激怒了，挥舞着机械爪朝着他们抓过来，却总是差一点。
“小满，就是现在！”
沈砚突然大喊一声，同时用金属管挡住了“锈蚀领主”的机械爪。
小满立刻按下显示屏上的绿色按钮，一道绿色的光束从显示屏里射出来，精准地击中了“锈蚀领主”的眼睛。
“锈蚀领主”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，眼睛里的蓝色光芒瞬间熄灭，身体也瘫倒在地上。
“快进去！”
女人大喊着，拿着门禁卡打开了中央塔的侧门。
林野和沈砚赶紧拉着小满跑进中央塔，中央塔的内部很空旷，只有一条长长的走廊，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，门上刻着“核心机房”西个字。
“门禁卡只能打开侧门，核心机房的门需要‘钥匙’才能打开。”
女人说道，“小满，把显示屏放在门上的感应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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