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假伊始，冰城呵气成冰。
我和江小米拖着磨出噪响的廉价行李箱，在校门口的公交站台跺着脚，像两只想靠跳动取暖的家巧儿。
“不回家，我们要勤工俭学。”
我对着匆匆赶来的叶枫南解释，声音在寒风里打着颤。
他运动套装外披了一件墨色羽绒大衣，发梢还沾着办公室的暖气，与我们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。
他眉头微蹙：“第一个寒假，先回家。
车票我来买。”
那只温热的手掌落在我头顶时，我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不过大我五岁，课堂上是师，课下却像兄长。
可这份“当孩子看”的宠溺，此刻让我心头泛起的不知是暖，还是酸。
“老师，我们都和饭店约好了……”江小米在一旁帮腔，声音甜得发腻。
叶枫南拗不过我们，叹了口气，那口气白蒙蒙地散在空气里，像化不开的担忧。
他把我们塞进公交车，临窗叮嘱：“不行就回家，随时给我打电话。”
车启动时，我给他发信息：”叶老师，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老师。
“他回得很快，字里行间都是长辈式的无奈与宠溺：”这小孩，说什么呢！
好好的。
“我看着屏幕，心里默默地说：我不是小孩了，叶老师。
张记饭店的员工寝室，比想象中更简陋。
上下铺的铁架随着翻身会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我和小米，这两个南方来的“勤工俭学”代表，在这里开始了我们的“社会第一课”。
我的工作是服务员。
点菜、上菜、席间服务、买单……我干得得心应手，仿佛过去十几年在家操持的家务，都是为了这一刻做的预演。
小米则笨手笨脚，没少挨吴领班的训。
我们俩像寒风里挤在一起的两只幼兽，互相舔舐，互相支撑。
我们每天两点一线，除了在饭店，就是回寝室睡觉，日子过得非常充实。
首到月底例会。
有一个被奖励布娃娃的服务员，脸上洋溢的光彩瞬间击中了我。
那是一种被认可、被褒奖的满足。
“怎么才能得到它？”
我低声问吴领班。
“让客户放弃折扣和发票，换一个娃娃。
月底谁送出的娃娃最多，奖品就是谁的。”
那一刻，我眼里燃起了火。
下个月的冠军，必须是我！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成了张记饭店最“狡猾”的推销员。
“先生小姐，本次消费168元，不要折扣和发票，可以换一个超可爱的布娃娃哦！”
我笑得又甜又乖，精准地瞄准每一对情侣。
几乎没有哪个女孩能抵抗在男友面前展现“可爱一面”的诱惑。
一天8单。
我的战绩让后勤不得不反复补货。
没有人知道我心底那个关于认可和温暖的小小执念。
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送了多少娃娃出去，终于到了第二个月员工大会，经理用亢奋的声音宣布：“……本月娃娃送出记录，由一位新员工创造！
后勤进货翻了五倍！
所以，我们特意准备了这个——2.5米高的巨无霸熊玩偶！
恭喜——邱眉月！”
全场哗然，目光聚焦在我身上。
掌声和惊呼声中，我走上台，抱住了那个比我整个人还大的熊。
兴奋只持续了半夜。
当我试图在这张狭窄的上铺，与这个巨无霸共享睡眠时，我几乎被它沉重的熊臂压得窒息。
半夜，我挣扎着醒来，熊的绒毛糊了我一脸。
月光与路灯的混合光线下，巨熊亮晶晶的塑料眼睛，温柔又专注。
像极了叶枫南看我们时的眼神。
这个联想让我心头一颤。
半年来，他是唯一一个不曾嘲笑我南方口音，耐心听我磕磕绊绊回答问题的老师。
是在我冻得手指通红时，会默默递过一杯热奶茶的老师。
鬼使神差地，我点开了他需要密码的社交平台空间。
提问是：”我是谁？
“我输了“叶枫南”，错误。
福尔摩斯·邱上线。
我回忆起课堂上的细节，那个打来的电话，那声亲昵的“小南”。
键入。
——密码正确。
心脏在寂静的深夜擂鼓。
我像一个小偷，潜入了老师不为人知的精神世界。
那篇开学初的日志，像一记温柔的闷棍，敲在我心上。”
……很喜欢开学的感觉，每个学生眼睛里都有光，是对知识的渴望之光……我知道，这光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，他们会逃课、泡吧、被浮名虚利侵蚀……真遗憾啊。
“文字里流淌的伤感与理想主义，让我鼻子发酸。
我抚摸着屏幕上的字句，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发誓：叶老师，我会永远让你看到光。
我绝不会让你失望。
新学期第一天，阳光正好。
我抱着书本走出宿舍楼，一眼就看见了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站着的人。
叶枫南倚着树干，春日的光线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金边。
他看着我，目光深邃复杂，像是审视，又像是探寻。
他一步步朝我走来，在我面前站定，声音低沉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：“邱眉月，”他顿了顿，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极大的勇气，“我的空间密码……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——第二章 完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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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运动套装外披了一件墨色羽绒大衣，发梢还沾着办公室的暖气，与我们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。
他眉头微蹙：“第一个寒假，先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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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只温热的手掌落在我头顶时，我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不过大我五岁，课堂上是师，课下却像兄长。
可这份“当孩子看”的宠溺，此刻让我心头泛起的不知是暖，还是酸。
“老师，我们都和饭店约好了……”江小米在一旁帮腔，声音甜得发腻。
叶枫南拗不过我们，叹了口气，那口气白蒙蒙地散在空气里，像化不开的担忧。
他把我们塞进公交车，临窗叮嘱：“不行就回家，随时给我打电话。”
车启动时，我给他发信息：”叶老师，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老师。
“他回得很快，字里行间都是长辈式的无奈与宠溺：”这小孩，说什么呢！
好好的。
“我看着屏幕，心里默默地说：我不是小孩了，叶老师。
张记饭店的员工寝室，比想象中更简陋。
上下铺的铁架随着翻身会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我和小米，这两个南方来的“勤工俭学”代表，在这里开始了我们的“社会第一课”。
我的工作是服务员。
点菜、上菜、席间服务、买单……我干得得心应手，仿佛过去十几年在家操持的家务，都是为了这一刻做的预演。
小米则笨手笨脚，没少挨吴领班的训。
我们俩像寒风里挤在一起的两只幼兽，互相舔舐，互相支撑。
我们每天两点一线，除了在饭店，就是回寝室睡觉，日子过得非常充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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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才能得到它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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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，我眼里燃起了火。
下个月的冠军，必须是我！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成了张记饭店最“狡猾”的推销员。
“先生小姐，本次消费168元，不要折扣和发票，可以换一个超可爱的布娃娃哦！”
我笑得又甜又乖，精准地瞄准每一对情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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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送了多少娃娃出去，终于到了第二个月员工大会，经理用亢奋的声音宣布：“……本月娃娃送出记录，由一位新员工创造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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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，我们特意准备了这个——2.5米高的巨无霸熊玩偶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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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场哗然，目光聚焦在我身上。
掌声和惊呼声中，我走上台，抱住了那个比我整个人还大的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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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，我挣扎着醒来，熊的绒毛糊了我一脸。
月光与路灯的混合光线下，巨熊亮晶晶的塑料眼睛，温柔又专注。
像极了叶枫南看我们时的眼神。
这个联想让我心头一颤。
半年来，他是唯一一个不曾嘲笑我南方口音，耐心听我磕磕绊绊回答问题的老师。
是在我冻得手指通红时，会默默递过一杯热奶茶的老师。
鬼使神差地，我点开了他需要密码的社交平台空间。
提问是：”我是谁？
“我输了“叶枫南”，错误。
福尔摩斯·邱上线。
我回忆起课堂上的细节，那个打来的电话，那声亲昵的“小南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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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密码正确。
心脏在寂静的深夜擂鼓。
我像一个小偷，潜入了老师不为人知的精神世界。
那篇开学初的日志，像一记温柔的闷棍，敲在我心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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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抚摸着屏幕上的字句，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发誓：叶老师，我会永远让你看到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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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抱着书本走出宿舍楼，一眼就看见了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站着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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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着我，目光深邃复杂，像是审视，又像是探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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