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麦浪里的告别六月的豫东平原，日头把麦地晒得发烫，风卷过，金色的麦浪就翻着涌着，像是要把田埂边那抹瘦小的身影吞进去。
林晚星蹲在地里，粗糙的麦芒划过她的手腕，留下几道红印，她却浑然不觉，只盯着手里那半块啃剩的玉米饼子发呆。
“晚星！
还愣着干啥？
这亩地再不割完，明儿要下雨了！”
远处，娘王秀莲的嗓门裹着热风飘过来，带着几分焦灼。
晚星赶紧把饼子塞进兜里，抓起靠在田埂上的镰刀，弯腰钻进麦浪里。
镰刀割在麦秆上，发出“唰唰”的声响，这声音她听了十八年，从记事起，家里的田、家里的活，就像藤蔓一样缠在她身上。
傍晚收工的时候，天已经擦黑了。
晚星扛着镰刀跟在爹娘身后，脚踩在晒得松软的土路上，踢起一串尘土。
路过村口的小卖部，里面昏黄的灯泡下，几个婶子正凑在一起说话，看见他们，声音突然压低了些，眼神却直往晚星身上瞟。
“听说了没？
老林家那丫头，考上省城的大学了，可老林说，要让她弟先娶媳妇，不让她去念了。”
“唉，也是命苦，这丫头学习好，可惜是个女娃。”
这些话像细针一样扎进晚星耳朵里，她攥紧了手里的镰刀柄，指节泛白。
其实她早就知道了，昨天晚上，她听见爹娘在堂屋里吵架，爹林建国闷着声说：“老二今年都二十一了，再不娶媳妇，别人该戳咱脊梁骨了！
那大学学费那么贵，晚星一个女娃，念再多书有啥用？
不如早点找个人家，还能换点彩礼。”
娘哭着反驳，却被爹一句“家里我说了算”堵了回去。
回到家，晚饭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粥，还有一碟咸菜。
晚星扒了两口，放下筷子，轻声说：“爹，娘，我想去上大学。”
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，林建国放下碗，眉头皱成一个疙瘩：“我说晚星，你咋还提这事？
家里啥情况你不知道？
你弟要娶媳妇，盖房子、彩礼，哪样不要钱？
你那学费，咱拿不出来！”
“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，还可以去打工挣钱，我不用家里掏一分钱！”
晚星急得站起来，声音有些发颤。
“打工？
你一个女娃在省城打工，多危险？
再说了，你弟娶媳妇是大事，你当姐的，就不能为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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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处，娘王秀莲的嗓门裹着热风飘过来，带着几分焦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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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如早点找个人家，还能换点彩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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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星扒了两口，放下筷子，轻声说：“爹，娘，我想去上大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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